【原文】右军曰：“予少学卫夫人书，将谓大能。及渡江，北游名山，见李斯、曹喜等书，又之许下见钟繇、梁鹄书，又之洛下见蔡邕《石经》三体，又于从兄处见张昶《华岳碑》，遂改本师，于众碑学习焉。”右军所采之博，所师之古如此，今人未尝师右军之所师，岂能步趋右军也？南、北朝碑莫不有汉分意，《李仲璇》、《曹子建》等碑显用篆笔者无论。若《谷朗》、《郛休》、《爨宝子》、《灵庙碑》、《鞠彦云》、《吊比干》皆用隶体。

     【译文】王羲之说：“我年轻的时候，学习卫夫人的书法，认为她的书法就是最好的了。渡江以后，遍游北方名山，看到李斯、曹喜、钟繇、梁鹄等人的书迹，蔡邕的《熹平石经》，在堂兄王洽处见到张昶的《华岳碑》后，改变了学书方向，到众碑中去学习了。”王羲之所选择的学书对象是这样的广博、高古，今天的书家若不去师法王羲之所师法过的东西，又怎能接近他的书法精神？南北朝的碑刻都有汉分书的笔意，《李仲璇修孔子庙碑》、《曹子建碑》等碑刻是用篆书的笔法写成的。至于《九真太守谷朗碑》、《南乡太守郛休碑》、《爨宝子碑》、《中岳嵩高灵庙碑》、《鞠彦云墓志》、《孝文皇帝吊殷比干墓文》等碑刻都有隶书用笔的遗意。

    【解读】王羲之初学卫夫人书，卫氏赞其“笔势洞精，字体遒媚”，当其见到李斯、曹喜、钟繇、梁鹄、蔡邕、张昶之书后，便毅然改变初学，博采众家，这确实很有勇气。后世人学书，终身为师法所困囿，苦心营构，到头来尚未入师室一步，更谈不上超越乃师，独树一帜，此实可引为学书者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