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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芥子园画魂》抱虹著___一个国画大家的成长过程(正稿) 郭师之亡至藕师之遇
所属类别[名家故事] 页面功能【打印】【关闭】 发布时间:2013/9/21 20:10:15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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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师之亡

 

  吴稚农的老师郭蔗庭总算在“文革”中挺过来了。由于他一贫如洗,所以“红卫兵”对其亦无所挟持,此人又以得钱沽酒度日,嘉兴民政局发给棉大衣,他随手卖掉,可以换得几日的酒肉饭饱。

  此时,郭蔗庭已住进斜西街南侧,一个七八平方的弄堂披屋,铺了一地稻草,养了一群小猫,每日去鱼摊讨些小鱼,冬日寒冷的夜晚,那群小猫便是他的暖身之物。

  吴稚农常去看老师,带些年糕、饼干之类,若人不在,即从窗口扔进;若碰到,郭蔗庭先开口借钱,借得不多,十元左右,但从未还过,当然吴稚农也不要他还。有时,他拿出一张郑板桥的墨竹拓片或者李复堂的兰花拓片给吴稚农说:“这张东西是别人托我卖的,要价二十元,我还到十五元,好东西,还是蝉羽拓呢?”吴稚农还是给他二十元,说五元钱是你的介绍费。他即欢天喜地收下钱,嘴里不停地说:“唉,稚农人好,稚农人好。”

  后来,郭蔗庭越来越矮了。因为晚上弓着腰,窝着猫儿,白天也弓着腰抱着猫儿取暖。

  1978年初冬,郭蔗庭跟往年一样,街道里人员发给他棉衣、棉被时说:“今年天冷,你可千万别卖掉了。”他连连说:“今年不卖了,今年肯定勿卖了。”

  当街道里人员走后,他就抱起棉衣、棉被出门。几只猫儿咪咪咪地对着他叫,他回说:“猫咪,乖,别出来,我等会拿小鱼来。”他一直走到南门丁字街茶馆,卖了二十元钱,遂即钻进了一间小餐馆,烫了一盅黄酒慢慢地品味着爆鱼,还有红烧猪头肉。他把剩下的猪头肉打一个包塞进口袋里,把爆鱼骨头用废报纸一裹,带回去给猫咪们品尝。

 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,人们从窗户里望进去,有一群猫咪围着他叫,他佝着身子躺在草铺里醒不过来了。邻居立即去告诉街道办事处,民政局遂即叫殡葬场用车把他载去火化。先生属羊,享年六十。

   那时吴稚农正在石门周边的河山、羔羊两地做橱窗装饰,不知道老师的亡故。到了过年时,拿了年糕去看他,已是窗破屋空。一问邻人,方才知道他去世前的状况,不知那些猫咪们去向如何了?

  吴稚农正想着,忽听“喵唔”一声,寻声望去,见一黑白花猫在屋檐上跳下,走向他的脚跟。“啊!真灵猫也。”吴稚农说着,俯身观猫,只见此猫咪弓着腰翘着尾巴,在撩擦他的双腿。邻人看了叹道:“真奇怪,以前我们常常见到,从来不跟我们这样,你很少来,怎么会跟你如此亲热呢?真不可思议。”

  “可能是我先生派来的。”吴稚农一本正经地说。

  “自从你先生死后,这些猫都走散了。一个多月了,这只猫不知从哪里奔过来的。”

当吴稚农将蹲下身去用手抚摩时,那灵猫后爪“嚓”地一声,跳上一个洗衣台,又蹿上屋檐,消失在一片瓦声之中。伫立破屋前,吴稚农顿感先生教诲之恩,十分悲怆。

 

  年底,吴稚农又去沪上拜望卫仲乐,谈及近日为画师郭蔗庭之死而难受。卫仲乐好心提及:“我与刘海粟、王个簃皆至交,若小吴有意去拜师,我可为你介绍。”

  吴稚农只说:“蔗庭先生刚刚去世,待我过一段时间再说。”

其实在吴稚农心目中,刘王二位之画,名过其实,去见之尚可,若欲拜他们为师,总觉得没有冲劲。故此事拖着拖着,后来一直没有结识。

 

  这次赴沪,去朵云轩参观了一个近代名家画展,颇为震撼。有晚清的海上名家,还有黄宾虹、傅抱石的作品,特别对黄宾虹的山水久久不想离开,远看近看皆有看头。当即买了一本八开本黄宾虹山水册。傅的东西亦很吸引,但相比之下,黄厚、傅薄,遂即把傅置于一旁。

 

藕师之遇

 

  1979年深秋,嘉兴一位叫高跷的,能写会画,随同吴稚农的族叔,他在中医院读书的同学,来到石门看吴稚农做橱窗装饰。

  此高跷正名为高海潮,因脚跛,故自谓高跷,颇有心计,见吴稚农生意不错,心想合作。然见面只字不谈合作,只是大谈将要在嘉兴办一个书画苑,要物色几个书画高手。此话吴稚农听后,正中下怀。问道:“高跷,你看我吴稚农行不行。”

  “我看了你的画,好极了,嘉兴没有比你再好的人,但你太忙了,我怕你跑不开身。”

  “你们又不是马上要办,等我做到年底,待全部做好后再到嘉兴也不迟。”

  “喔唷,此事越早办越好,嘉兴建设街道已跟上海旅游品商店联系过,晚办了可能要被别人抢去。”

  “那我这里不能半途而废。”

  “这样好啦,我帮你一同完成这批双活,好了后一同去嘉兴。”

  “太好了,就一起干吧。”

  “等等,我们还是先小人君子,怎么个分成?”

  “那还用说,对半分成。”

  “好。”高跷首战告捷。

  他们还是做了两个多月,因为高跷水平太差,许多地方仍要吴稚农重画。吴稚农想到去嘉兴专门搞书画的美事,所以忍着,毫无半句怨言。

  当装饰工程一结束,吴稚农即随同高跷来到嘉兴,他将吴稚农置于家中,自己外出联系,到晚上同来一位叫孔祥灿的,他们谈了一会,孔走了。吴稚农问高跷,此人是否同行?

  “是合作伙伴。”

  “那为何不与我介绍?”

  “你是农村户口,看来他们不同意。”高跷的老婆说,“我们有豆制品票,煤球票……你没有,麻烦。”说着她把手一摊。

  “没事,我明日就回去。”吴稚农知道上高跷的老当了。但没事,反正回家双活有的是。

  过了几天,高跷到石门来拿分成的钱,一算可拿三四百元,但吴稚农故意拖他一下说,钱还没结算。

  又过了几天,高跷派他老婆来取钱。吴稚农想想算了,说不定是前世欠他的债,还吧。

  一个月后,吴稚农正在家中吃晚饭,忽见门外有人一跷一跷地走来,近了一看,万万没想到是高跷,心想钱清了,你还来干吗?

  他一见到吴稚农的父母亲就爸爸、姆妈地叫。吴稚农故意不睬他。高跷便嘻皮笑脸地说:“兄弟,跷脚阿哥来看你了,还给你带来个好消息。”

  “你直说吧。”

  “街道工办同意了,要你去专门画中国画。”

  “是短期还是长期,我没有豆腐票、煤球票。”

  “长期,我不骗你。明天你就跟我一块去,带上被头铺盖、换替衣服、生活用品。豆腐票什么的街道可想办法。”高跷讲得毫不含糊,真腔实板。巧就巧在石门这里做的双活正好告一段落。

  第二天一早,吴稚农带上《芥子园画传》及有关生活用具,坐上了嘉兴班轮船,来到了嘉兴建设街道,安顿在街道派出所对面的小房子里。

  见过工办的汪主任,便对吴稚农说:“你能托画芯吗?”

  “画芯托一下,那是小事,我是来画画的。”

  “不要说小事,你来看。”说着同吴稚农来到楼上一个会议室。说:“高跷吹牛,你看,给他托坏了。”

  吴稚农明白了,在搞橱窗装饰时经常托画,高跷托的老是要吴稚农重做,甚至把画托破了,吴稚农只好重画。这次有五百多幅书画,是嘉兴地区的书画爱好者的参展作品,并且展后选拔到省里展出。这批东西要抓紧托好,可拿六百多元钱,是工办主任去文化馆接来的第一批生意。

  汪主任说:“小吴,我实事求是地讲,我对你不了解,只是听高跷介绍过,你把这批东西托好,我们再坐下来商谈画画的事。你要助手吗?这里有高跷、孔祥灿。”

  “行,够了。”

  吴稚农托了五天,全部揭下后,张张完好无损,连高跷托破的两幅,也把它修复完好。工办汪主任露出了笑容,对高跷说:“高跷,谢谢你给我们街道带来一个人才。”又指着高跷说:“你每月工资多少?”

  “七十块。”

  “那吴稚农也应该是七十块。”又对吴稚农说,“小吴你认为呢?”

  “做做再说吧,跟我在那边是不能比了。”

  “那边怎么样?”

  “我那边搞装饰橱窗、搞油漆,至少每月三百元,我来嘉兴主要想到是能专门搞书画产品,否则,我是不会来的。”

  “那你画得怎么样呢?”

  “我明天开始画,但这里的宣纸太差,只能托画。”

  “好吧,叫老孔去弄点好的宣纸来。”

  吴稚农画了几天,小房间里挂满了山水、花鸟、兰竹,都是从《芥子园画传》的册子上临下来的作品。街道里的人都到小房间里来看了,都说好。吴稚农对汪主任说:“接下来要办的是请一个裱画师傅,不过裱工来之前必须备好一只裱画台子。”

  “由你去请裱画师,裱画台子我们去办。嘉兴过去有这么多的书画家,不信找不到裱画的台子。”

  “地方也得选好,裱画的地方必须是墙壁、板壁面积多的地方。”

  汪主任陪了吴稚农走了几个地方,结果看中北丽桥南岸西堍的荷花堤,这里有一个石库墙门,楼上更宜裱画。

  后来在梧桐树街发现了一块裱画台板,吴稚农踏了三轮车兴匆匆地把它拉到了荷花堤,路过嘉兴最热闹的建国路,一路上撞倒了好几个人。他不住地停车,赔礼道歉。

  在裱画台上有几处破损,吴稚农买了些油漆把它修补好。

  汪主任看了裱画台子被他搞得像新的一样。

  “小吴,你真厉害,油漆也行。听说你有个照相机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你能印照片吗?”

  “那小菜一碟。”吴稚农笑着回答。

  “我们街道开了间礼品店,想增加一个印相业务。你能帮一下忙,把它搞起来。”

  吴稚农对汪主任说:“把人带过来,准备一天时间教会他们。”

  过来的是老孔、老沈、小王。

  吴稚农把印相的箱子画了图纸,边说边画,叫他们到上海王开照相馆去买印相纸,显影粉、定影粉,他说:“自己配要便宜得多,再可买照片提黄的药粉,头像照片还可印成黑云光、白云光,主要靠不断尝试、总结。不懂问我。”他熟练地写下了米吐尔、几奴尼、硫代硫酸钠等等的剂量。写了好几大张纸,最后还设计了一只日光曝光的印相箱,以防停电。

  这几个人都是嘉兴城里人,他们有点不可思议,问他:“你一个石门小镇上的乡下人,又做过农民,怎么会这么精通照相技术。”

  吴稚农回答说:“很简单,因为我不甘心贫穷。”

  “你赚钱的法门这么多,干吗到这里来搞什么书画呢?”

  “书画,是我的终生定位;钱,目前少了点,那是暂时的。”其实吴稚农的确显得很张扬,有些狂躁,引起了他们对这个乡下人的嫉妒。

  在一个街道全体职工大会上,书记在读长达两小时的文件,吴稚农在后面的一个角落里看书,被一个人举报。“举报的人是孔祥灿,我们的孔老夫子后裔,检举我看书,唉——真使我感到悲哀。”吴稚农摇着头感叹起来。尽管孔祥灿被书记埋怨,此事也正证实了对乡下人的蔑视。

  就在那天晚上,文化馆的美术干事毛老师来到吴稚农的小房间看画。他说:“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人,画得真有味道。”他对吴稚农说:“小吴,这次展览会你怎么不送呢?”

  “无所谓,我的戏在后面。”

  “不行,你得送展一幅,那是我们嘉兴的的骄傲。”

  “现在你要?来不及了吧。”

  “都是我在负责安排,一切由我。”

  “那好,你随便拿一幅吧。”

  “就拿这幅蕉竹双鸡图。”

  后来,据老师说,这幅在评审时一直挂着红票,所以选送到了浙江省书画精品展,展品中包括了浙江美院的教授们的作品。在展出前,邀请了省委重要领导们前往观摩,其中一位叫郑冰的常委,站在吴稚农那幅双鸡图前,伫立许久,赞叹不绝,他回办公室后遂即打电话给当时的美院书记高贝明说:“老高,你美院有这么一个画鸡的高手,怎么不告诉我?”

  “谁啊?”

  “吴稚农啊!”

  “等等,我查一下。”

  结果查来查去没这个人。郑冰又问了筹展组,方才知道此人是嘉兴地区的。

  正好嘉兴地区的统战部部长李明在杭州文一街的党校学习。

  不久,李明找到了吴稚农,街道的领导也知道了。吴稚农名声大振。尽管如此,街道里的一般人员,还是在背后称他乡下人。

在楼下有一个塑料加工车间,他楼上不小心掉下去的东西往往都被藏起来,要百般刁难他、蔑视他、又嫉妒他能拿到每月七十元钱,因为他们只有三四十块钱一月。

 

  裱画师一下很难找,吴稚农对汪主任说:“给我一个星期,我找到后车旅费报销,找不到就不报。”

  “你怎么个找法?”汪主任要听听他的行动计划。吴稚农说:“先去上海卖画的商店打听画件的出处,裱画师不是就有线索了。”

  就这样,吴稚农先去上海福州路外文书店,店中有一个画廊,正巧碰到一个送画去的人,便与那人攀谈了,说自己是画画的,嘉兴人,很想去你们那边看看。那人说我们是一个地区的,在湖州的南浔横街,吴稚农说:“后天你在横街吗?”

  “可以,你来好了,我们需要画画的老师。”那人姓杨,是厂长。厂名是南浔横街美术厂,他给了张名片。

  两天后,吴稚农来到了南浔横街,又跑了半小时多的路,到了一个叫彭家兜的地方。经人指点找到一排楼房,面临田畴背靠小浜的美术厂。

  杨厂长接待了他,他拿出一包红塔山香烟分了一下。看到他们画画的人有一二十人,都是十七八、二十二三的青年男女。裱画的有三四人。又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辅导老师,是苏州民间工艺厂的画师,此人姓庞,厂里人多唤他先生。一交谈得知他是石门吴待秋的学生。此人很温和,吴稚农悄悄与他说明来意,他说:“有一个上海博物馆退休的裱画师杨文亭,是个裱画高手,他在无锡望亭,已七十多岁了,去嘉兴,估计他会同意的,此地交通不便,他不愿意来,我曾经请过他。”先生给了杨文亭地址,吴稚农谢过。并谈定与杨厂长保持联系,看情况再作决定。因为这里交通实在不便。

  离得横街,吴稚农先往苏州住宿一晚,次日一早直奔望亭,望亭在苏州与无锡之间。

  杨文亭虽已七十高龄,但人面目清瘦而有精神。吴稚农按庞先生所出之工资九十元,杨师傅说可以,遂即同往嘉兴。汪主任很赞赏吴稚农的能干,并能当机立断,九十元工资不贵。汪主任已知吴稚农乃铁中铮铮之材,遂即任命他为组长。

  吴稚农的宿舍迁往荷花堤,住在楼梯上面的小厢楼里,床前一张桌子,画图尚可。裱画间在中楼,两边板壁上已托满了吴稚农的山水花鸟。工办安排了两个社会青年,跟杨文亭师傅学裱画。

  当第一批作品送往上海时,吴稚农顺便去了玉佛寺,一则他信佛,二则他画了一套四大名山,因属于佛教题材,在玉佛寺出售最合适。

  很好,玉佛寺收下了四大名山,并提出画些佛像送来。不须大幅,四尺三开即可。

  回去向工办汇报后,马上招来一个画仕女的老先生沈彦英,他七十多岁了,是潘小雅的学生,他画佛像很慢,要几天才画一张。吴稚农自言自语地说:“最好有个画写意人物的,产品就多了。”

  沈彦英老人说:“小吴,我有个画图的朋友,叫沈茹松,什么都会画。他刚从监牢出来,虽然已经平反,但生活很拮据,他肯定高兴来画。”吴稚农遂即与沈彦英一起前往荷花堤对岸的殿基湾,去找沈茹松。此人六十开外,近视、个子不高。他知道来意后,很高兴,便拿出他的画给吴稚农看。画有山水、人物、花鸟还有动物,吴稚农笑着说:“喔,茹松先生,你样样都能画。”

  沈茹松笑道:“哈哈,我是拿挺。”

  “‘拿挺’是什么意思?”吴稚农很新奇。

  “‘拿挺’两字是一句表示全能的行话”。沈茹松解说道,“过去一些文人常在一起搞雅集,有吹、拉、弹、击的乐器放在一起,有六七人一道来到会所,都争着拿自己熟练的乐器,唯有一人慢条斯理的不动声色,由着他们去争拿,当剩下来的一种没有人能操手的,他即能操奏自如。当然此人必须是件件皆能,否则,便要出洋相。原意是‘拿剩’,嘉兴土话,把‘剩’读为‘挺’,后来用来赞许此种人。”

  吴稚农观罢沈茹松作品,确是传统意笔,虽然不够大气,但作为工艺品是绰绰有余的。

  “没问题,画得好。”吴稚农顺着他说,“茹松先生果然是画中‘拿挺’,哈哈哈。”大家开心地笑了。

  “好吧,明天你就来荷花堤上班,笔墨纸砚都有。”

  吴稚农又说:“我是组长,每月拿七十块,你拿六十块。”沈茹松眼前一亮,欣然同意。

  第二天上班时,沈茹松对吴稚农说:“小吴,今天到我家吃夜饭。”他要对这位青年表示感谢。

  吴稚农立即说:“不要客气了,茹松先生你生活还困难,我又不是喜欢吃喝的人。”

  “吃是家常便饭,主要叫你去看看我的藏画。”

  吴稚农一听看画就来劲,便道:“那好,不过小菜一定要随便。”

  吃过晚饭,沈茹松在房间里拿出许多书画,吴稚农看着看着,不住地说:“不好,太一般,这张太差,这张也差不多,没有韵味。”

  沈茹松感到非常没趣,不好意思地说:“小吴,这些都是当代的上海名家,你怎么说不好呢?”

  吴稚农指着这些画说:“你看,这些线条像钢笔画,单薄、纤弱、没有力度,这山水不浑厚,缺乏金石味……你看这幅,干巴巴,不滋润。不管是上海的还是北京的,画得好不好,与在什么地方是没有关系的。”

  这时,吴稚农在写字台的左角上发现一叠画稿,拿起来随手翻翻,画的是《鸳鸯湖棹歌诗意册页》,不大,只有十六开,画得松灵而滋润,在荒率的笔致中透出一股高逸之气。吴稚农不禁大叫:“喔!药窗,吴藕汀,这人是谁,他在哪里?”

  “吴藕汀,我好朋友,怎么样?哈哈。”沈茹松笑起来。

  “人在不在?”

  “在。”

  “在哪里?”

  “在南浔。”

  “好了,我终于找到了。”吴稚农兴奋地说,“今晚不虚此行,我终于找到我的老师,不管他年纪大小,此人便是我的老师。”

  “怎么,你还没拜先生?”沈茹松好奇地问。

  吴稚农道:“黄宾虹故世后,中国活着的一些名家,没一个有资格作我的老师,唯有此人了。”吴稚农那时三十九岁,有点狂。后来,吴稚农对学生们讲起此事,提醒他们说:“一个画人,四十岁左右可以狂一点,若不狂,无以生奋发之心,过了五十必须谦虚沉稳,方能成就大器。”

  沈茹松当然很欣慰,因为吴藕汀是他好朋友,接着,他沉下来说:“其实吴藕汀是填词的,他不大画。”看沈茹松之神情,好像对吴藕汀之画不屑一顾。遂即指着这些画说:“你喜欢就拿好了。”

  吴稚农想,这么好的画最好全部拿了,但觉得不能,不能,良心不能太黑,便欣喜若狂地拿了八幅,估计这一叠有五六十幅。

  沈茹松遂即从抽斗里拿出信纸,马上修书一封,在信封上写着:“南浔南东街一百七十八号。”

  吴稚农拿了信,离开沈家,回荷花堤宿舍,在信封上贴好邮票,等不及天明,立即跑到丽桥边上的邮筒,把信投入方得安心睡觉。

  次日一早,吴稚农就把八幅画请杨文亭师傅托裱在墙,那杨师傅边托画,边赞叹:“笔头松,好功夫。”毕竟杨文亭在上海博物馆常常见到书画佳品,眼睛不同寻常。

  午饭前,嘉兴图书馆馆长张振维来到裱画间看画。一看墙上托着几张画,便道:“喔!吴藕汀的画。”沈茹松马上接着说:“喏,小吴要拜他为师,说吴藕汀的画,全国第一。”吴稚农听到张馆长在看吴藕汀之画,便赶紧过去听他的评语。

  张振维叼着烟斗,对吴稚农漫不经心地说:“吴藕汀不会画画,他填词填得很好。”

  吴稚农知道张馆长是地下党员,解放前在杭州西湖艺专国画系毕业,自称是黄宾虹学生。其人尚朴实、宽厚,画得并不见好,画面很脏,所以张馆长的话,吴稚农并不奇怪,再说张振维毕竟是长辈,吴稚农没有与他争辩。

  三天以后,沈茹松午饭后来上班时便大声对吴稚农说:“小吴,吴藕汀来了,你先生来了,晚上我家吃饭。”

  “真的?”吴稚农兴奋极了,“伊喜欢喝酒吗?”

  “能喝,但他没有瘾头。”

  “买啥酒呢?”

  “买黄酒好了。”

  待到下班,吴稚农与沈茹松一起来到殿基湾,在弄口的酱酒店中买了两瓶嘉善佳酿,兴匆匆来到沈家。见一位敦厚淳朴的老人站在门口张望,因为吴藕汀已听到了他们的声音。

  沈茹松便对吴藕汀说:“藕汀,这就是小吴,吴稚农。”

  吴稚农一手抱着酒瓶,一手上前去握吴藕汀的手,亲热地叫了声:“先生。”

  老人握着这位年轻人的手,抿着嘴不开口,微微地点头,忽然老人的眼眶湿润了。吴稚农不觉一怔——应该高兴才是,怎么会眼睛流泪呢?后来才慢慢领悟了:

  吴藕汀是个内向的人,人家说他不会画,绝不与人争执,然他自己明白,自知好到什么程度,没必要声张。今天得知一个后生说他画得好,而且说他好到黄宾虹之后唯他一个。他心中明白这位后生,对当代名家不屑一顾,此时吴作人、李可染等都尚在世,而偏偏对他这街巷无名老人如此推重,尊为老师,此是何等样人呢?他接信后立即赶来,要一睹其人,现在此人就在眼前,果然是一个热性直肠之人,眉宇间有一股正气,他忍不住淌下了热泪。

  不由得使吴稚农想起了法国罗曼•罗兰小说中的约翰•克利斯朵夫——一位作曲家,他谱写了一本钢琴曲集,在书店里没人光顾。一次他在巴黎郊外散步,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,原来是有人在弹奏他的曲谱,寻声而去,出现在那位弹奏者面前说道:“我就是约翰·克利斯朵夫。”那人高喊:“先生,你谱的曲真神,妙不可言。”约翰•克利斯朵夫上前紧紧地拥抱他,眼泪直淌下来。

  想必,藕公此时此境与约翰•克利斯朵夫之心态洵然相似啊!

  次日,上海玉佛寺来信《四大名山》多送几套,有人订购。正好叶瑜荪自桐乡来嘉看吴稚农,说起老画师夏仲清先生在桐乡闲着,其人善山水,专事王麓台一路,不妨请来嘉兴。吴稚农心想可以,正要反复画一题材,甚为痛苦,若有一位能替任者,何乐而不为耶!

  不日,夏仲清来嘉兴,参考吴稚农所创画本,任凭自由发挥,非常之佳。夏仲清年逾七十,想当初其人在庞莱臣家中十年专摹四王真本,故笔头松灵,遒朴可爱,并有吮毫舔笔之习,所作之画滋润温和,得石谷之神髓也。其作品愈小愈佳,可谓极致。

  有人曾问:“何故不请藕公来嘉兴作画?”

  吴稚农答道:“藕公不同于茹松,更不同于仲清、彦英,我尚不宜长此下去,何况我师。”

  此间吴藕汀常来嘉兴,住荷花堤亲翁家中,与吴稚农住处仅三十步之距,此乃是说不请讲不明之缘分也。

  吴稚农与老师交谈中得知,他原是嘉兴郭门弟子,叹息郭蔗庭福浅。若健在,定可来荷花堤混个酒菜温饱,安度晚景。不过郭蔗庭疏懒落拓,是否能定下心来?未可知也。

  吴藕汀得知吴稚农少年时以摹《芥子园画传》入门,甚为赞同,说其自己少年时也以临摹《芥子园画传》为消遣,无意间得其笔法。当下建议吴稚农须从吴门派打入,可得笔墨之韵。

  吴稚农听从老师,趁送货沪上时,在福州路古旧书店购得许多印刷精良之画册,有沈周、唐寅、文徵明、周臣、陈淳等吴门派大家,还买了古代画学理论的书。

  为应付市场,吴稚农临摹了周东村的《毛诗图》,以描写农家的生活场景,既朴实又生动。随后又临摹了许多唐六如的绢本山水,画法中的破墨法,雨淋墙头法得着熟练的控制。又在文徵明的纸本山水中学得了积墨法,最感兴味的是文徵明的一幅雨景山水,可说是粗文中的代表,反复临写数幅不觉其厌。还有陈道复的那种墨沈淋漓的写意山水,在反复描写中得着了用水的要领,控制了墨与水的对应关系。对他后来学习黄宾虹山水奠定了扎实的基础。

  此间,还有一个重要的学习课题,是临摹谢时臣的画有水浪激流的山水,吴稚农喜欢画水又有写生功夫,他对谢时臣的画水规律不以刻舟求剑地去学习,所以他每临一遍皆有不同而更臻生动的变化,是与他平素观水写生(其实是默写),有着密切的关系。至于沈石田的山水他一学就得法,石田翁用笔老辣劲健,由于吴稚农有《芥子园画传》的基础功底,所以学沈游刃有余。

  吴稚农在学习临摹这类作品时,不分日夜,星期日也不停,如痴似狂地画画看看,看看画画。“吴毒举”的外号又不翼而传开了,他临摹的东西在上海来得好卖。

  沈彦英一日带来一位老者,姓许名嘉生,年逾八十,矮个,面色黄腊,衣衫晦旧,对吴稚农之画极为称许。谈吐中,此人对古玩一目了然,他赠吴稚农一只白玉戒指,出一小帧宣纸,求小鸡一对。

  吴稚农举笔立就。临别,留一地址,在大年堂十五号,说道有空来玩。

  此人去后,沈彦英道:“老许的古玩知识,嘉兴第一人,小吴你想去学点古玩,不妨可去求教,历来画家,都懂古玩。”

  就在此晚,吴稚农朋友朱剑阁前来观他作画,见手上有一玉戒,遂问何来此物,道及许嘉生。

  “喔,太好了,我倒正想做古玩生意,去拜师求教,是个机会。你有老先生地址吗?”朱剑阁忽生古玩生意之念。

  “有,我明日与你一起拜访,我倒不是想做生意,只是学点知识。”

  次日一早,朱剑阁已到门下,吴稚农速速下楼,在水果店买了些香蕉之类,两人骑车前往大年堂。到了大年堂,正遇着一白发苍苍老媪,腋下挟着一小束旧木条往弄中走去,他们向老媪问十五号。

  “找啥人?”

  “许嘉生。”

  “跟我来,就是我家老头子。”她手中还握着几条旧木,指着对面一扇破旧的单门说,“到了。”

  一进门,就见许老在一矮桌上喝茶。

  “先生,我来看你了。”

  “喔,小吴,你不要买东西,你来看我,我高兴。”

  “这是我朋友朱剑阁,他想做古玩生意,来拜你为师;我呢,是向你学点知识的。”

  “好,小吴,你对了。”许老说着又面对朱剑阁说:“小朱,你错了,你见到了吗?我现在这个状态,就是做古玩生意的下场。”说着,他起身到隔壁很暗的房间里,听见他拉开抽斗拿出一本簿子,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。

  “这是我抗战前的照片。”

  吴稚农见到照片上,一个穿长衫的面目清秀戴一金丝边眼镜的人,一看便知此人乃眼前的许老,边上坐着一长波浪发型披肩、穿旗袍者,许嘉生指着外面弄口生炉子的老伴说:“就是这个老太婆。”说着,声音很低沉,脸色凄然。

  “那时,刚刚做了一段时光的古玩生意,风光了一点点。”许嘉生叹了口气说,“这一行不能做啊!我们几个同行,坐牢的坐牢,充军的充军,被暗杀的暗杀,家破人亡的有目共睹啊……我啊,老太婆不会生育,领了个女儿招了个女婿不孝顺,跟我们不来往。现在我靠民政局发点救济补助度日。比起我的同行,我的结局,算是上上。”

  “那为什么呀?”吴稚农好奇地问。

  “小吴,你真的不懂,做古董生意,不做假货,不做以假冒真是赚不了钱的;但你当别人好骗吗?有钱的人,都有势力,一旦发现吃进了假货,便要找你算帐。如果他送了上级骗了上级,他便将丢了官,他丢了官,你就得丢命。倘若你得着一件稀有的宝贝,就有强人来谋害你。你若小骗小卖,别人不来追查,你又伤了阴德,到头来子孙不发达、不孝顺。若今世不报,来世必定要报。”

  “小吴,你画得不错,将来一定有名堂,你想懂点古玩知识,玩玩是好的,可以陶冶性情。小朱,你别的生意都可以做,唯独古玩生意不能做啊!”

  许嘉生一番肺腑之言,可见是一善良人也。两位年轻人频频点头称是。

  接下来许嘉生拿出几块玉来,给他们作了比较。有关新山玉、老山玉、新工老工的区别,其主要一点是在于手头要有真东西好东西。见到真的,方可区别假的,见到佳品,方可区别次品。

  说罢,许嘉生一抬头,见一人门前一晃,便道:

  “喔,高琪,请进。”

  原来,外人不知许嘉生还是象棋高手。这高琪在六十年代是华东地区的象棋冠军,在嘉兴一带无人可与之匹敌,唯独许嘉生是高琪的对手。高琪时常与他对弈,棋艺大有进展。故此,画道亦然。君若常能与画坛高手接触,对话,画艺才可进展。劝君千万不要与那些画名炒得老高,然画平平的人接近。如此,你永无进展之地。

  吴稚农见有人来访,便起身告辞。

  走出许嘉生的破屋,两人感触颇深,朱剑阁便打消了做古玩生意的念头。

  一天,吴稚农的一个学生江丽华,兴冲冲来告诉他,博物馆门口矗了一块牌子,写着“蒲作英画展”。

  吴稚农与街道领导请了一天假,要去博物馆临摹蒲作英墨竹。

  街道领导早已知道吴稚农其人,此人不分日夜、不分工作日与星期日,任你何时去看他,老是在埋头作画,所以他请假是无所谓的事。

  吴稚农以往所画兰竹,出自《芥子园画传》,又对郑板桥的兰竹作了一段时期临摹,近期见到了梅花道人的墨竹,已认定是得着了正传。

  吴稚农拿了纸笔毛毯,观摹了蒲华作品,欣喜得无以言表。这些墨竹恣意劲健,淋漓潇洒,结体的松灵,用笔的遒逸,是板桥墨竹中从未有过的风范,亦正是梅花道人笔致的延伸与弘扬。他欲在作品前地上铺纸临写,遂即遭到管理人员的阻止,只得把纸铺在门外,纸的四角用碎砖压着。先在作品前凝神观照后,再速速奔至门外背临,足足画了一个上午。

  下午接着画。“小吴,你到里面画画吧,只要注意就是。”博物馆馆长褚国瑜,看见吴稚农在地上作画颇为感动,为此诚恳地说。

“太好了,谢谢你。”这是吴稚农意想不到的,真使他高兴莫名。褚馆长又叫人送来了一张桌子,说:“小吴,你这样就不累了,可多临几幅……很有可能我们嘉兴第二个蒲作英,就是你了!”

吴稚农当即热泪盈眶,说声:“谢谢,我会努力。”褚国瑜边看边赞叹,很是感慨。吴稚农心想,褚馆长才是真正地履行了博物馆的社会责职,博物馆并非是单一的收藏单位,更重要的是展示藏品,让民众学习、受益。

  在这次对着蒲华真迹的临写中,又使吴稚农的墨竹技巧,打开了一个新的灵动的境界,特别是发竿这一环节,在中锋圆润而遒挺的运笔中得着了松而劲的笔致。还有那竹叶的破合结构,似用双手张开五指在变化着方位,交搭出浓淡粗细的布势。这种画面的韵律,似乎脱离了真竹本体的生长规律。吴稚农觉得正是这看似漫不经心,实是一种精湛的意气表现,才真正地进入了画家心胸的笔墨意蕴,更强烈地陶冶了读画之人。在赏读蒲华的作品中,更使他钦服的是蒲华的书法。那种腴辣遒健的笔致是在帖与碑的交融中张扬了他的强烈的个性。与其说欣赏蒲华的墨竹,不如说是在赏读他书法笔致的余韵。在此中,他又悟出了一道中国书画的审美品格:好画是写出来的,好字是画出来的。

  由此证得,书法对一个国画家,是何等的非同小可啊!唯有见到了蒲华的书画,方可切中肯綮。

  吴稚农在国画道上已很明显的认准了方向,跨定了路线,自刻一方印章“仰蒲抱虹慕藕室”,后来又刻一印为“抱虹居士”。那时画社里的人都称他为“居士”,“抱虹”两字读快了便成为一个“蓬”字。吴稚农非常高兴,遂即改名为吴蓬,在简介上写道:“吴蓬,字稚农,又字抱虹。”从此,吴稚农改名“吴蓬”。

  不久,沈茹松被安徽阜阳师大请去任教美术,这是件好事,好友吴藕汀前来送行。

  高跷在广州接着许多尺页的业务,便向横街、苏州的画工进片子,因所进之尺页上都未题字款,故很需要有人题写。正巧桐乡傅其伦以书法篆刻擅长,吴蓬作主留用。一月后,博物馆褚馆长来画社,谈起南湖烟雨楼一带之石刻碑文在文革中已被水泥填盖,现在需要清除水泥,修复原貌。傅其伦得知便愿意干此苦差,以得飨南湖胜地之居。吴蓬当是欣然同意。

  画社业务渐渐扩大,街道工办特派一人前来总管。此人第一天上任即清点宣纸、毛笔,包括裱画间之宣纸绫绢,皆登记入册,待月底盘结。

  几个画师哭笑不得,连裱画师杨文亭也觉得好笑,他说此种做法,连上海博物馆多不推行。一者是对师傅的不尊重;二者此乃微事,本末倒置。画师们多画一张画,至少抵过一百张宣纸。

  此规矩,沈、夏二老不过一笑置之。

  若对吴蓬行之,真是感叹不绝也!

  吴蓬对那总管提一问题:“前朝一位将军只顾征战杀敌、收复领地,朝廷派出一人员,查其弓箭,每月盘结,领用多少,射出多少,还剩多少。你说那将军如何对付?”

  总管说:“很简单,叫人陪同清点一下就是。”

  吴蓬说:“非也,那将军杀了这个小人,纵马回老家去也。”

  “好!这个故事讲得好。”杨文亭拍案叫绝,沈、夏二老笑着,张口吐舌。

  吴蓬在想,一个不懂书画者,来领导书画者,有何不可呢?问题是你得有仁术,能了解、体贴书画者之心,照顾生活,给其方便,鼓励多多出画,是谓领导者也。

  可能又是冥冥之中安排,正巧,桐乡工艺印染厂特来聘请吴蓬前去任设计师,工资每月九十元,附加待遇:一年后户口迁上。

  吴蓬自十五岁开始渐渐习惯于到处漂泊的生活,除了不离画画这一条红线,一切皆可随遇而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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